冬日稀缺的陽光從落地窗簾間潑灑過來,推開窗,花樹疏落,荒草離離。
這是新年的第二天,2010年元月2日,陽光出奇的溫暖。
春天還在不知名的遠處,前方的幸福在哪裡?一個曾經讓我費解的疑問,在冬日的暖陽裡,如雪後初晴的冰凌,被陽光照射,正慢慢融化。
我抬起頭,望向遠處的天空,與一朵雲在未來的歲月裡默默相守,在她流放的生命浩瀚裡,似乎也一樣流浪著我的夢想。一棵小草,被置於歲月的牆角,長在花缽的枯萎裡,執著地攀緣在蒼桑的牆壁邊,一顆淚懸著不死的願望,站在疼痛的路旁。
回頭,看看走過的歲月,那些記載我血一樣濃濃的文字,就像撒播在陽台貧瘠土壤裡的種子,生根發芽,隨風散落的瓣瓣馨香,流淌在夢裡,洗去一身塵埃,碰痛我經年的平靜。為那些不為人知的貧窮歲月留下些許溫暖的回憶。
季節迴響,像流水吟唱,輕輕擦過歲月的邊緣,我穿行在時光的內部,尋找一片記憶的夢境,完成一次又一次心靈的蛻變。然而,在我並不深的夢裡,所有美好,無聲且安詳,毫不吝惜地呼嘯而過,為逝去的歲月唱著最後的輓歌。
倘若,歲月有痕,我曾經白衣勝雪的年紀,花草鼎盛的理想,就不會轉眼凋落殆盡;
倘若,歲月有痕,我就不會忘記鏗鏘誓言,不會忘記理想,不會忘記白馬輕裘的錦瑟華年。
然而,沒有回頭路可走,走得太快太急的日子,在我拈花春日山崗聽風囈語的時候、在土地的深沉裡,已長出斑駁而憂傷的皺紋。而我的流年,在時間的彼岸蒼老。很多事物,就在這個冬日的下午,在溫暖而慵懶的陽光下,安靜地遠去、老去,我游移不定的心,也慢慢沉靜下來,宛若一朵雛菊,青澀漸褪,綻放在微涼的風中。
彈指之間,又過了三百五十六個日子,又走了三百五十六里路程。在這寂寞的逾越裡,那些無法打撈的如水年華,如何在遠去的背景裡,讓一片落葉重回枝頭,鮮綠如初;曾經許下的諾言,在歲月裡發黃,半生期待,闔家苦心,也沒有到達期許的彼岸。
生命中很多事情,確是我們無法預料的,而我就在這無常中,向著不能抵達的境界穿越。走遍天下,行萬里路,儘管櫛風沐雨,行程艱難,可最好的風景仍在歲月那端。於是,看見的每一片夕陽,聽著的每一個訊息,都觸動著我脆弱的情感,我,也在無限的風雲變化中、在文字與情感的起起伏伏間獲得某些慰藉,把時間和精神同煮,用熬出來的芬芳完成不斷遷徙中生生不息的旅程。一年一年,一程一程。
歲月無痕無形間,人如蟻如蠅,在浩渺的時空間,渺小而忙碌。在自由的遊蕩中,一路走來,歲月被情深意切地思念著,卻又是這樣無可挽回地逝去了。我,無法拒絕時間的棲落,也無法抗拒明天的到來。
耳聽時間的嘀嗒聲,沉寂多時的情感枝頭,鮮明的綠汁正一滴滴垂落消失。閉上眼,隔開擁擠的人流,把自己沉浸在殘詩斷章裡,臥聽南窗雨,挑燈寫殘花,筆起墨落,枝上凝翠。
也許,在歲月的無痕裡,在最後的結局到來之前,還會有很多的變數,而我,只能把握當下,放下執著,在每一段平常的歲月裡,縫起生命的每一道傷口,不斷儲蓄自己。在內心深處,進行著一個人的修為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