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烤紅薯記事

某日,我去郵局拿東西,路上恰巧碰到領導外出采風回來。

    在經過一處烤箱時我們同時表現出對烤紅薯的好感。我想揩點兒油,說了一些諸如「英明」之類的恭維話,然後以理性和情感並重的訴求方式,堅定了領導去買烤紅薯的動機。

    然而,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:領導拍拍口袋,作出無奈表情,出來匆忙,把孔方兄落在了現在不該在的地方。

   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借口,因為我也經常會有這些事發生。既然領導這樣了,我也不便再說什麼,沒想到領導卻把攤子推給我。我們經常開這種鬥志鬥勇的玩笑,其實誰都不會真正為了幾個烤紅薯較真,要的只是斗的樂趣。

    我的腦子突然閃過一個念頭,就是如何可以不花錢而吃上烤紅薯。問領導是否有高招賜教,在領導假裝皺眉要看我怎樣解決他推來的問題時,我對領導說:我需要您的合作。於是我低聲告訴領導如此如此。

    我和領導來到一個賣烤紅薯的大媽面前,我先亮明身份:我們是《XXX晨報》的記者,在采寫一篇關於學校周邊環境對學生影響的新聞,想要採訪您幾個問題。並向大媽保證不是揭露性報道。估計大媽還沒上過幾次報紙,所以說話有些緊張,而與人溝通是領導的強項,領導以談話的形式問了一些問題並作了記錄,而我則在一旁用領導隨身帶的劣質數碼拍了幾張照片,並不時補充一些細節問題。

    當我認為領導和大媽溝通地差不多時,便催領導速速回去寫稿,因為交稿時間快到。正如我所料,大媽迅速拿個袋子裝了幾隻紅薯遞給領導,此時領導表情鎮定,說萬萬不能要!我也說我們不能這麼做,這樣就失去了原則。大媽說,這是我送你們的,這又不值幾個錢,我也沒別的啥,看你倆孩子人挺好,就送你們嘗嘗。領導說既然這樣如果我們再推辭就顯得不對大娘的不敬了。我還是「執意」要上去付錢,被大媽罵了一頓:你這孩子咋這樣呢,再這樣我就急了。

    我和領導謝過大媽後,以要寫稿為由迅速消失。

    我和領導邊品嚐著香噴噴的烤紅薯邊討論著它的烤法,一致認為要直接用明火烤的香。回憶小時候去田間放牛到地裡挖紅薯生火烤著吃,那是怎樣的一種樂趣跟享受!並感慨時光荏苒歲月不再,說著說著,竟不禁傷感起來。

    領導把我們聊天的中心思想記錄下來,著手寫稿。而我,依舊投入到我未完成的生活中,我們都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回憶和感悟,感傷只是短暫的,真正的生活會讓人無暇去顧及那些無關痛癢的瑣屑,只是在觸及到心裡某處柔軟時會讓人想起。

    晚上,我對領導說,明天您去把烤紅薯的錢給了吧,我們不能這樣。領導同意。

    翌日,領導帶著錢和一張刊登了此事的《XXX晨報》去找大媽,並說了一些感謝的話,具體情況我沒有問清楚,可以肯定的是,領導拎了更多的烤紅薯回來。

    領導說,他不知道收下那些紅薯到底對不對,因為從職業的角度說,這肯定是不可以的,是悖於職業道德的。可是,如果他不收,不知道大媽會是什麼想法,或許收下,大媽的心會踏實一點吧。

    以前,我總是在追求某種話語權,以便可以更好地表達出意見。現在,我對這種話語權則存在著某種擔憂,真正掌握話語權的人,如果沒有良好的職業操守和負責任的態度,那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.在我眼裡平日總是斤斤計較的小商販,在遇到擁有話語權的記者時,心裡肯定會有某種顧忌,她怕如果不討好記者,她的形象會被歪曲地反映在公共媒體上,這對誰都不是件好事。而對於那些有實力的大公司而言,他們是不會怕記者的,他們有足夠的影響力去影響整個媒介的報道,通過控制媒介整體來控制記者的行為。所以,記者在某種程度上幹的事欺軟怕硬的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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