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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愛黃昏-2

我已經猜到她找我談話無非是有關宋順英的事;我沒有拒絕她,帶著女兒跟他一塊進了一家酒館。

“宋順英上一周就又結婚了,她沒請你嗎?”坐定後,她就這樣單刀直入地問我。

“是嗎?我不知道啊。”

“她結婚怎麼會不請你這位大律師呢?”他的語氣開始略帶譏諷的味道了。

我搖了搖頭,笑著說:“我們律師界有句行話:當事人,當事人。當事是人;事後就不是人了。她支付了律師費,過後有可能就不認人了,她結婚怎麼就一定請我呢?”

她先是冷笑了一下,然後又歎了口氣說:“有些人那,尤其是有些女人,就是這麼自私無情!你想聽一聽我和宋順英的故事嗎?”

我點了點頭。

她倒滿啤酒;給孩子夾了菜,然後慢慢說道:“我和宋順英從上小學就是同班同學,後來一直到高中畢業。在我們學校,我們倆也算得上是漂亮的女孩子了。那時,我倆好的不得了,每到旁晚,不是她找我就是我找她;一塊看電影、遛馬路,可以說,兩人好的形影不離。

我和王偉祥在同一條胡同裏住。這人你也見過了,年輕的時候,比現在還要英俊。我倆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馬,是他帶著我一塊玩大的。我從小就喜歡他,他也喜歡我,雖然彼此都還沒有表露心跡。宋順英就是在找我玩的時候認識他的。她拼命地追求他,可以說是用盡了心思;我為此曾恨過她;但後來他倆還是結婚了。”

她一氣喝了個滿杯,兩眼閃動著淚花。沉默片刻後,她又說,“當初也怨我呀。要是我放下貴小姐的架子,臉皮再厚一些;思想再開放一些、主動一些,我想,宋順英也不會鑽了空子。可是我沒有那樣做。那時,我性情是很高傲的,總想讓王偉祥來討好我;我總以為,一個沒正式提開親的大姑娘家,三天兩頭往人家男的家裏跑,總是要被鄰居們笑話的,何況我們兩家也算得上是鄰居。宋順英就不同了,自從她跟王偉祥搭上腔後,就一個勁的往人家家裏跑。那時王偉祥的母親癱在床上,宋順英就殷勤百倍地去伺候老人。王偉祥去海南當了兵,宋順英照舊去他家伺候老人。王偉祥復員後,是捏著鼻子和宋順英結了婚。因為王偉祥的心地是非常善良的,而且又是個孝子;宋順英的帳,他得還。這我知道,他是用自己的婚姻和幸福償還了宋順英的人情債。”

說道這,她苦笑了一下,搖了搖頭;又說,“現在流行一句話,不知你聽說過沒有。叫做世上無難事,只要不要臉。宋順英就是按這句話去行事的。剛和王偉祥認識的時候,宋順英知道我跟他的關係,因為我早就把自己心中的秘密告訴了她,她還答應我要為我倆從中幫忙呢。我把寫好的情書讓宋順英傳給他;但萬萬想不到,我的情書變成了她的情書。這是王偉祥後來跟我說的,要不我至今也不會知道。這是那一年,王偉祥跟我開玩笑,說他從沒接到過我一封情書;接到的全是宋順英的情書。”

“那麼,王偉祥怎麼會得精神病呢?”我問。

“他沒得精神病,只不過有點憂鬱症罷了。他們離婚後,我去看望了他。不瞞你說,張律師,我從小喜歡他,愛他,這是真的;直到現在,也沒有另外一個男人能夠代替他走進我心裏來。這些年來,我一直都沒有結婚的原因就是因為他。我沒有因為他接了婚就厭惡他,我到現在還愛著他。離婚後的不幾天,他見到我時,臉上的表情很不自然,說話也結結巴巴。我寬慰他說,‘祥哥,不就離個婚麼,又啥大不了的事;你不要以為世界上沒人愛你了;愛你的人有得是!’

他先是吃驚地望著我,後又囁嚅道,‘我,我還有人愛嗎?’我說,‘你有人愛;我愛,我愛你。我一直都愛著你!’

他渾身顫抖著,兩眼開始閃動喜悅的光。他緊握了我的手,說,‘文娟,我現在明白了,徹底看明白了。宋順英算個什麼東西;這麼多年來,真正難為的是你啊!’隨即,眼淚就淌了下來。

我為了確診他的病情,曾帶他去過好幾家專業精神病醫院看過。專家們都說,他的病情夠不上精神病,只能算是憂鬱症,可能是受了點刺激引起的。我聽說,他下崗後就這樣了。後來我問他,他說他下崗後,宋順英就天天罵他是個軟蛋,不是個男人,咒罵他整天指望著女人吃飯。他心裏就一天比一天地堵悶得慌。啥樣的男人能撐得住這樣一個女人的折騰。現在好了,王偉祥的精神可正常了;他有我的愛護,他的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。

我承認,那時的宋順英確實是看上了他這個人;現在的宋順英確實是看上錢了。你看他現在找的這個對象,確實是很有錢啊!好了,我不再說了,人有各走各的路的自由。至於良心,那就另當別論了。

好了,張律師。今天,我向你宣佈一件事,我準備和王偉祥結婚了,即使他真的有病,我也心甘情願照顧他一輩子。到時候,我和王偉祥正式邀請你參加我們的婚禮。”

“好的,到時候我一定參加。”

望著李文娟走遠的身影,我感到這個女人高大了許多。我一個律師,辦一個案子得受人兩回請——離婚請我,結婚也請我,這樣的雙請還真是少有。我這樣呆呆地想著;直到女兒扯了扯我的衣服,我才緩過神來。

“爸,阿姨走了,我們也走吧。”

“好吧,我們也該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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