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巴車盤山繞了幾個圈子後,在松樹叢林裡一片開闊地停下,這就是白雲招待所,這塊軍事要地,安排我們這等普通公差人員住宿,全仗了70那個年代,“打倒劉鄧陶”的呼喊聲被叫停還沒有多久。
除了那棟設有總服務台的五層樓的房間被安排完之外,周圍的幾幢小平房、每幢四個房間也是滿滿的住下客人,咱們一行三人被安排在一棟叫“怡人齋”裡的一間住下。而旁邊的一幢陶鑄曾經住過,這是第二天一早我去周圍轉悠時發現的,房子外牆正面釘的木牌,藍底白字寫著:陶鑄住過此屋。
陶鑄,在我心目中,名字總是與松樹並存。是中學課本裡那篇《松樹的風格》,給了我太大影響,以致于提起陶鑄,則想起松樹英姿;而見到松樹,則浮現陶鑄的身影。仰望松樹,正直挺拔,參入藍天;粗糙的皮表,揭示出它飽經風霜而顯矯健;所伸展出粗枝似撐傘的臂膀,密不透風的針葉吻吸著陽光乳汁,滋潤大地。
上小學時,老師帶我們上山撿松殼,把落在松樹腳下的松殼撿回家,曬過太陽,把曬曝出來的松籽交到學校,由學校再集中統一上交,最後是由飛機將這些松樹種籽撒在祖國的山間了。就是那麼拋撒下的種籽,只要落了地就能自己發芽、生長,無須培育。想來,我撿送的那些松樹籽早就成了松樹林了。
風吹來,松樹的身板魁然而不動移,即使是颶風狂舞,也只是使松樹的身姿搖一搖、晃一晃;權當為扭扭腰身、活動筋骨而已;從高處俯看松林,那風吹所動的松濤,波起擁蕩;迎風而起的松濤聲,此起彼伏,不可阻擋;狂風吹過,微微清風、絲絲細雨、輕輕叩響於山巒……這是二胡曲《聽松》的炫音,美妙的旋律。
清早,安靜得哪怕一根針葉掉地也聽得到它的落聲;小松鼠東張西望,一早就來覓食了;蟬兒輕言細語,忽遠忽近,這就是白雲山松林的早晨。陶鑄也許就是在這樣的松林的早晨,寫下它的《松樹的風格》;也許就是在這樣的松林的早晨,鑄就了他松樹一樣個性的人生。我特別喜歡在這樣的能聽到松濤聲的早晨。 |